清机

但他立刻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困境。王管带虽然兑现承诺让他留在了匠户营，

但那眼神中的审视与算计并未减少，反而更深了。他给陈远安排了一个“匠师”的名头，

却无具体职司，更像是挂在营里吃闲饭，却又明确暗示他必须“有所作为”，

否则“匠户营不养废人”。这其中的压力，不言而喻。而营内原有的工匠们，

态度则更为微妙。匠头李老栓，是个在铁匠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匠人，手艺扎实，

但也因循守旧。对于陈远那日“歪打正着”般提升了铁料质量，

他内心是震惊且有一丝感激的，毕竟解决了燃眉之急。但随之而来的，

是一种被挑战权威的别扭和资深匠人对“野路子”的本能排斥。

其他工匠则分成了几派：少数年轻匠人，如那天帮忙最卖力的学徒张石头，

对陈远充满了好奇与崇拜；而更多匠人则持观望态度，

或明或暗地排挤这个新来的、身份可疑的“同行”，认为他不过是运气好，碰巧懂些偏方，

绝非正途。陈远深知，自己必须尽快拿出更实在的成果，才能真正站稳脚跟。上次的成功，

更多是依靠优化现有流程和燃料，属于“治标”，并未触及核心工艺。

匠户营面临的真正瓶颈，除了原料，更在于无法稳定地获得足够高温和高品质的钢。

现有的铁料，勉强打造农具和普通刀剑尚可，

但要满足军队对锋利、坚韧、耐用的兵器的需求，尤其是军官所需的精良武器，则力有未逮。

他们通常的做法是靠匠人经验，对熟铁进行长时间的渗碳、折叠锻打，费时费力，成功率低，

且极度依赖老师傅的手感和运气。

“炒钢法”、“灌钢法”……甚至更先进的坩埚钢的念头在陈远脑中闪过，

但都被他一一否决。条件太苛刻了，无论是耐高温的粘土，还是精确的温度控制，

以目前匠户营的水平，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实现。他的目光，

再次投向了那座经过他初步改良的高炉，以及依旧显得笨重低效的鼓风系统。鼓风，

是提高炉温的关键！上次串联皮囊只是权宜...